一间密室之中,陶渊明一脸阴沉,与罗龙生相对而坐,二人都身着官服,象征着他们现在代理江州长史和司马的身份,罗龙生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神尊,想不到这刘裕竟然如此可恶,直接斩了庾乐生,您刚刚把他收入神盟之中,他们就这么搞,又不兼并庾师弟带去的江州军团,是不是他们开始注意到我们的身份了?”
陶渊明冷冷地说道:“若是乐生出卖了我们,或者说若是刘裕查到了什么线索,那这回来豫章的,就不会是王敬先带着的江州军团了,而会是刘裕本人带着大军,至少也是檀道济带着荆州军团来抓捕我们了。龙生,不要惊慌,乐生的死,只不过是他用力过猛,在阵前抗命的结果,我们的身份,是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
罗龙生叹了口气:“雷池之战后,徐道覆和卢循又退保左里,前日里,刘裕率大军追击到左里,督众军力战,而徐道覆和卢循也是集中了几乎所有的部队拼死抵抗,两军大战两天两夜,杀声震天,烟火遍及周围数十里,最后天师道的军队还是战败了,步骑和水师几乎全部损失,战死和被俘者超过五万,卢循和徐道覆甚至无法一起合兵逃亡,而是分头率了几千残部逃跑。”
陶渊明冷冷地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包括雷池之战,他们的战败也是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现在为了撇清和他们的关系,我已经下令让王敬先马不停蹄,率领刚刚回来的江州军团残部,去追击徐道覆了。”
罗龙生的脸色一变:“我们真的要把天师道往死里打吗?不让他们有回岭南再喘口气的机会?”
陶渊明的黝黑的脸上,嘴角微微一勾:“不能不打,不能全力打,所以,我特意用王敬先带回来的部队,从豫章这里休整两天后开始追击,而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在江州新组织和招募的军队,就由你带领,在江州附近去追杀剿灭各路散兵游勇,以及仍然打着天师道旗号的那些地方势力。”
罗龙生恍然大悟,点头道:“你这还是要放他们一马啊,我明白了,其实就是追击做做样子,最多是打那些挂牌天师道的豪强们用点力,却是要放徐道覆和卢循通过。”
陶渊明轻轻地叹了口气:“王敬先的部下,尤其是那些南康的人马,这回在雷池损失惨重,他们是跟天师道结了大仇,肯定是会全力追击的,又是熟悉这附近的地形,徐道覆他们未必能摆脱他们的追杀,我会尽量拖延他们的时间,也会要你来负责他们沿途的粮草补给,你到时候可以故意做些手脚,延缓他们的追击力度,不过,千万不要再跟徐道覆,卢循有任何联系,如果他们给追上消灭,也是他们命该如此,不是你能挽回的。”
罗龙生点头道:“明白了,只要能给徐道覆和卢循,争取到逃到岭南的机会,就可以了,不过我也不会勉强,现在的天师道大败之余,只怕会墙倒众人推,连这些曾经投靠过他们的各地豪强势力,也有可能反过来袭击他们呢。”
陶渊明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所以,你要以剿贼平叛为名,清除掉这些沿途的豪强势力,不管他们是不是想反水归顺晋朝,都尽量把他们消灭,不要让徐道覆这些逃亡部队,有跟这些豪强们再次合流的机会。”
罗龙生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徐道覆一伙没有了补给吗,他们如何去穿越半个江州,再逃回岭南呢?”
陶渊明冷冷地说道:“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论逃亡这件事,我相信徐道覆和卢循比你更有经验,他们在左里大战之前,也是想好了退路,不然不会这样分头逃亡,现在徐道覆是向着始兴而去,而卢循则有可能是经南康而越五岭进入岭南,你准备一下,就在晚上动身出发吧,三千追击部队,已经在城外准备好了。”
罗龙生微微一笑:“庾悦那里,我们要怎么跟他说?”
陶渊明正色道:“这回雷池之战,江州军团在王镇恶和王敬先的指挥下,顶在最前面,虽然伤亡惨重,但也是立下了头功,庾悦的这些部众损失虽大,但是给他补充了五千天师道的精壮俘虏,这回也跟着王敬先一起回来了,他还是赚到了不少,至于庾乐生,本就是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死了也不会太伤心的。”
“而且这回有追杀妖贼,夺取灭天师道头功的机会,他更是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自己领军追击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更好不过,因为庾悦这个废物,绝不可能亲自捉到徐道覆和卢循呢。”
罗龙生哈哈一笑:“这倒是的,他可没那个本事,不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眉头一皱:“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奇怪,那就是为何晋军在打赢了左里之战后,不是派军队急速追击徐道覆和卢循呢,难道刘裕和诸将以为,在战区附近去收编和清剿天师道战败后的散兵游勇,会比追杀这两个贼首更重要?”
陶渊明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一直在奇怪这件事,加上刘敬宣好像在战后就率着一支部队去青州了,军中的眼线说,是青州那里又有告急,可能后秦会再次指使司马国璠等人进犯青州,所以需要刘敬宣回去镇守,哼,我倒是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罗龙生勾了勾嘴角:“是不是因为雷池之战时,那个王镇恶持了刘裕本人的帅令,当场斩了庾乐生,还实际上夺了刘敬宣的指挥之权,这让刘敬宣跟刘裕也翻脸了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若是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我觉得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至于此,好了,多的不说了,你按我说的行事,我也要想办法出去见卢循一面,也许,他们要考虑再次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