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扑”,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狠狠地砸进了这个缺口之中,不仅把那些刚刚立起,还没有打牢地基的木桩栅栏,砸得东歪西倒,还把堆在一边,准备用作糊墙后备材料的砖石与泥沙,砸得满地都是,甚至一些砸在豁口边缘的石头,还会把本来就是千疮百孔的豁口处的砖石,打得四分五裂,整块的断墙,都会直接从缺口处落下,当这一轮飞石打击造成的烟尘慢慢散去时,刘裕清楚地看到,这二十多步宽的豁口,不但没给堵上,反而又加宽了三四步呢。
投石车附近的晋军将士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一个粗吼的声音,显然是来自于沈田子,他这会儿正拿着一个大喇叭,对着豁口的方向大叫:“妖贼小子们,可听好了,你们可要加快动作,抓紧时间哪,修得越来越慢,口子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再打一轮,你这整面城墙就要塌了啊,到时候我们杀将进去,一个不留,你们连半天也别想守得住。”
不少军士们也跟着起哄叫道:“快点修,快点修啊。”
“要不要我们来帮你们一起修城墙啊,你们的死鬼这么多,不如把这些尸体拖回去砌墙好了。这样还能省点事,还能快点。”
“就是就是,田子哥,我们要不要收手一天,不打了,让这些妖贼出来收尸,拿尸体来填这口子,明天,我们再把这些妖贼的尸体,全给砸成肉泥,这样直接成了肥料,明年这里庄稼才能长得好。”
城中也传来了一阵叫骂之声,一个军官模样的天师道高阶弟子,站在了摇摇欲坠的一段城墙之上,叉着腰,指着晋军的方向大骂道:“无胆晋狗,就会远远地围着城,用投石机和弩炮来砸,有种的,你们过来攻城啊,都是些生儿子没屁眼的胆小鬼,不敢跟道爷们真刀真枪地干!”
沈田子哈哈大笑,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妖贼,输啥也不输嘴是吧,从建康到雷池,到左里,打一仗败一仗,几十万大军都没了,就剩了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逃进了这始兴城里,要是你们打野战这么利害,怎么不出来跟我们一战呢?天天就是偷黑趁夜地想出城偷袭,这城外几千的尸体,就是你们跟我们正面交手的结果。我兄弟给你出的好主意,让你把这些死鬼拖回去砌城墙,也好废物利用,他们打仗杀敌不行,但用那些血肉之躯,填了这个缺口,也能让你们多活两天啊,说不定,可以让徐道覆有时间自己先逃了呢,扔下你们送死哦。”
那个天师道的军官气得直跳脚,大骂道:“沈田子,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们大帅每天都跟我们在一起,同生共死,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了,哼,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睁着眼,别一醒来的时候,发现徐大帅就站在你面前,拿着金刚巨杵,一下子捣烂了你的狗头!”
沈田子哈哈大笑道:“你就在这里嘴硬吧,快半个多月没看到徐道覆了,不是给砸死了,就是躲起来想挖地道逃了吧,或者说,已经出来装成死人,躲在尸体堆里,就准备找时间逃掉呢,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兄弟们,好好地检查一遍这周围的妖贼尸体,每个都给我把脑袋剁下来,不管他徐道覆是易了容还是装了死,都不给他机会,如果发现有装死的,一起上宰了他。”
他说着,抄起背后的大刀,在空中挥了两下,,就向着遍地的尸体走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其他的亲兵护卫们也都拿起了兵器,对着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就是再一起刀砍枪刺。跟进的民夫和辅兵们则是熟练地用手中的单刀斩下了那些尸体的脑袋,往着竹签之上一插,就把这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死人头,枭首巡游。
城墙之上的那个天师道高阶弟子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拔出长剑,正要下令手下从缺口中冲出去突击,两个副手连忙拉住了他,一阵低语,这人才骂骂咧咧地收剑入鞘,对着城墙内吼道:“还躲着做什么?晋狗不是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石头吗?也别浪费了,拿去正好堵口子。”
缺口那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刚才躲避落石而消失不见的天师道将士们,又纷纷地钻了出来,把他们身边能找到的所有石块,无论是城头上的,还是在城墙后的,又或者是在缺口附近的,纷纷搬了起来,对着那个缺口,就扔了下去,而城墙后的民夫们,也推着二十多辆大车,在这些石块之后停放好,作为一个临时的屏障,片刻之间,随着一百多块大石被扔进了这个缺口,本来看起来很大,很宽的一道缺口,竟然也隐约有堵上的趋势了。
贺兰敏的眉头微挑:“又是这样,我们以飞石攻之,他们可以拿这些石头堵口,这城墙打破了再修,修了再打破,如此周而复始,三个月了,虽然杀贼不少,但还是无法拿下啊,刘裕,这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刘裕淡然道:“不要急,这是怀玉和阿藩他们指挥的,还有田子也是参与其中,他们是用了我之前给的攻城之术,并不是简单地看城墙的损坏情况,更是要看城中的粮草,因为他们要粘合这些乱石,城砖,得靠米浆粘土才行,而米浆则反映着城中的粮草数量,如果连米浆也没有了,那就是城中开始缺粮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