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在这城中,他是有办法里应外合的?”
鸠摩罗什正色道:“还记得广固之战吗,晋军破城之后,突然就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导致整个征燕大军,几乎都得了重病,差点全部死于这疫病之中,后来才查出来,原来这疫病是有人在井水之中下了蛊,而这蛊,却是天道盟所惯用的手段,后来还是刘穆之查出了蛊虫,然后针对性地用解药化解了这些蛊毒。救了这些晋军的命。”
慧远咬了咬牙,沉声道:“从昨天开始,好象城中就有不少人得病倒下,我还以为是破城之后,有不少死伤,尤其是斩杀了上千天师道的党羽,导致大战之后有大疫的事,而让弟子们在念经唱咒之余,也向城中的军民发放了一些抗瘟疫的药物,但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这么说来,你认为这是蛊疫?”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因为当年我曾经在南燕亲自见过这些可怕的蛊疫,所以担心有朝一日,天道盟也会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们大秦的军民,在刘穆之研发出克制蛊疫的药方之后,我曾经派人特地寻找到了这些药方,针对蛊虫的不同,是有不同的解法,当然,即使是中了蛊疫,后面所需要的解毒时间,也是有区别的。卢嘏定是在逃离之时,也在这刺史府,就是现在的天师宫中的井水里下了这些蛊毒,引发的疫病,想要借此让晋军失去战斗能力,继而让他反击得手。这才是他现在肯留在城中的真正原因吧。”
慧远高宣佛号,长叹一声:“真的是毫无人性的恶魔啊,天师道的罪行,真的是百世赎不了的罪恶,我真的后悔要跟这些魔鬼合作。罗什大师,你跟我说这个事,是什么意思,要我继续助卢嘏他们成事吗?”
鸠摩罗什勾了勾嘴角:“我是怕你也在这个蛊毒之中受了影响,继而送了命,之前我跟卢嘏之间没什么交情,只是因为你一心想去西天求佛取经,所以我想着你能通过天师道控制的广州,走海路经林邑而去西天,但要他们同意带你,你得救他们出海才行,因为这些异教徒们是不会白白帮你的,哪怕卢嘏,五六十年不见面的少年之谊,哪会留到现在呢?”
慧远咬了咬牙,沉声道:“这么说来,你也在后悔助天师道了?可是现在他们是不惜害死全城百姓,来完成反攻广州的举动,对我到现在也是瞒着的,那就是连我也准备给他们毒死?”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可能最后还会保你一命,带你去林邑,毕竟,没有你这个高僧的引见,林邑国的大师未必会接纳他们,而且,你若是不知情,可能还会以为这是晋军带来的杀戮所导致的瘟疫,最后卢嘏若是救你,你还会感激他呢。慧远大师,你若是想知道是不是下的蛊疫,可以按我说的方法,找那些病倒之人一试。”
慧远的白眉一动:“罗什大师,请把你所知道的各种蛊疫的验证之法和医疗之术,告诉我,也许,我需要去见见这广州城的刺史吴隐之和将军孙处了。”
半个时辰之后,密室,慧远和卢嘏相对而坐,卢嘏冷冷地看着慧远和尚,说道:“怎么样了,慧远大师,你想好了如何帮我了吗?”
慧远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现在都不开口叫我宝玉了,而是叫我慧远大师,我们之间,已经没了那些昔日的情感了吗?”
卢嘏的眼中凶光一闪:“你不跟帮我,不肯帮我消灭这城中的晋军,帮我夺回广州城,那还跟我谈什么情谊呢?”
慧远睁开了眼,看着卢嘏:“我不远千里而来,为你带来去林邑国的推荐信,在你们天师道已经战败之时为你提供一条逃生的通道,如果不是为了昔日的情谊,安能如此?”他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道黑气,开始干呕起来。
卢嘏咬了咬牙,沉声道:“好了,宝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相信你是真心想帮我,但你的那些迂腐的,无用的慈悲之心,既想要保我,又不想看我对着这城中的晋军和叛民们下手,所以我无法把你看成自己人。你这几日里出去做法事,吃的喝的,都被天师降下了诅咒与忿怒,这也是你现在得病的原因。”
慧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皱纹都在跳动:“什么,你,你居然在全城下毒?”
卢嘏冷笑道:“如果这座城市背叛了我,那留它又有何用?神教本就是只忠于天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我们统治之时,那些人都争先恐后地向我们表达忠诚,可是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就会倒向晋军,为他们带路,搜捕城中那些跟我们合作的道民教友,他们全都该死!”
慧远咬着牙,按着自己的胸口,沉声道:“可是,可是我这法海寺中的僧众,却没有,却没有得罪你,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卢嘏冷笑道:“按你慧远大师的说法,他们也是为了修行,为了消业啊,若不是他们前世犯了罪过,今生需要偿还,又怎么会让我这样的人来代佛祖降下惩罚,让他们中毒了呢?”
慧远闭上眼,摇着头:“卢嘏,你真的是不可救药,真的是上天派下来的修罗恶魔,我,我真的…………”可是说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胸腹中的一阵翻动与恶心,一张嘴,开始大口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