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等新王府落地,便都搬进去。” “至于各级将军……” 朱祁钰目光闪烁:“先睡大街睡一段日子吧,等王府建完,再建将军府。” 皇帝真是小心眼。 人家来得晚也被处置。 在这皇帝手下讨生活,是真的难。 “诸王意下如何?”朱祁钰问。 “臣等没有意见,这就给家里写信,令家里到京师来住。”诸王谁敢说不啊? 信不信,谁说不,王爵丢了是小事,小命准丢。 朱祁钰登时笑了起来:“不愧是朕的家人,知道体谅朕。” 噢,这会儿是家人了? 没用的时候就是您手里的玩物? 您可真嬗变啊。 “冯孝,把纸笔呈上来,让诸王写信。” “正好各级将军要入京参加春闱。” “就一起来吧。” “连带着将军家的妻妾儿女,全都一并带到京师来!” “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没必要贴身携带。” “到了京中,再回去拿也行,求朕赏赐也可以。” “正好,贵妃在宫中颇为寂寞,亲戚们都来了,也能入宫和贵妃说说话。” 这才是朱祁钰的真正目的! 把宗室,全部强迁到京中来! 速度要快,慢则生变。 诸王瞪大眼睛,您改明抢了是吧? 我家中的东西都不让带了? 还说您赐给我们? 您什么性子自己不清楚? 您赐的东西,想收回就收回,跟个小孩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关键我家自己有宝贝,凭啥要你的呀? 我们也是要脸的,不受嗟来之食。 “臣等遵旨!”诸王叩拜。 内心戏很丰富,却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王府的百年家财,全部都归皇帝了,他们只能带着贴身衣物入京,其他的一概不许动。 这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之前那些,都是铺垫。 皇帝要的不止是王府的家财,还有将军府的一切,蚊子腿也是肉。 “哈哈哈,就知道诸王会体谅朕的。” 朱祁钰脸上绽放笑容,举起酒杯:“朕敬诸王一杯!” 宴请诸王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废杯子。 冯孝刚送上来一枚新杯子,皇帝常用的杯子都被砸了。 一饮而尽。 朱祁钰脸上露出醉态。 您戏这么好呢? 诸王撇嘴,您杯子里是水,我们都闻到了,还装? “诸王不愧是朕的亲戚。” “体谅朕的苦心啊。” “如今大明欣欣向荣,商业愈发繁茂。” “朕想过了,皇家商行未来可期,但皇家商行的舵是宫中管着的。” “朕打算放开宗室的商业限制。” “允许宗室经商。” “诸王也可经商,没必要挂名在小妾的家里,弄得一个个小妾家都是本地巨富,其实这些银子呀,最终都进了王府。” “朕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里。 诸王吓得请罪。 朱祁钰摆摆手:“人之常情,你们在封地上如何挥霍的,朕是知道的。” “到了京师,你们能不花钱?能不挥霍?” “无非是等着朕,何时对你们松懈,你们的触角就会进入各行各业。” “与其扶持一群白手套,让别人白占便宜,不如自己出面做。” “朕放开尔等的商业限制。” “但是,每年必须给朝堂缴满税赋。” “丑话说在前面,谁敢偷税漏税,谁敢抗税不缴,朕就摘了谁的脑袋!” 诸王一听,这是好事啊! 把暗地里的事,变到了明面上。 可这不会是皇帝埋的坑吧? 都被皇帝坑怕了。 “陛下,臣等不曾经商。” 周王赶紧磕头:“请陛下收回成命,臣等在京中,享受票号和商行的股份,已经感恩戴德了,不敢奢求更多。” 他向皇帝表忠心,诸王却想喷死他。 但是。 朱祁钰却眯着眼盯着他。 周王是表忠心吗? 绝对不是,而是有些生意,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所以才阻止皇帝的。 其实,说白了。 皇帝限制人家不许经商,人家就不经商了吗? 那些商帮的背后是谁? 那些城市里的生意,背后是谁? 不就是当权者吗? 诸王、朝臣、乃至县官、恶霸,不都是当权者吗?还用说得那么明白吗? 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 若朝臣在这,一定会劝,认为诸王有钱就会造反。 可你们不想想,以前你们一直禁止诸王从业,难道就没有狼子野心之辈了?难道他们王府真就一穷二白? 别闹了。 都是遮羞布而已,还是自己骗自己的遮羞布。 朱祁钰给大明带来两样最珍贵的东西,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真实。 那些假的东西,再粉饰也是假的。 千万别把老百姓当成傻子,谁的心里都有杆秤,是好是赖,老百姓心里清楚。 “周王可真清白呀,一点生意都不沾。” 朱祁钰幽幽道:“但据朕所知,周王府的猪圈里埋着现银四十多万两。” “周王,你能不能告诉朕?” “钱是哪来的?是朕赏你的吗?” 周王脸色一白。 他家何时被抄了的? 那银子是怎么找出来的?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这笔钱他会悄悄兑换成银票,投到江浙去,赚海上的银子。 可是,怎么被皇帝发现了。 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周王脸色急变。 而,诸王不寒而栗! 他们的王府,是不是也被皇帝摸个一清二楚了? 厂卫太可怕了。 “周王,那些钱,是不是你的?”朱祁钰问。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那钱不是微臣的,不是!”周王咬着牙说不是。 他不敢承认啊。 一旦承认,就说不清了。 那不是经商赚的,而是从海上赚的,那钱不干净的。 皇帝知道,不止撤藩,而是要诛族! “不是你的钱,却埋在你家里,奇了怪了。”朱祁钰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 诸王的王府,虽然没抄家,但早已被摸得一清二楚。 只要他圣旨传下去,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除非王府的人吞银自杀。 那他还能把人剖了,把银子挖出来。 银子是不会长腿跑了的。 “请陛下明鉴,那钱微臣毫不知情!”周王打死不肯承认。 反倒惹起朱祁钰兴趣了。 这钱应该说不清。 什么事能把亲王吓成这样呢? 海上! 朱祁钰立刻明白了,周王是在海上赚的钱。 想想也对,郑和七下西洋,海上的银子如潮水般涌入内帑,后世之君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为何还是禁海了呢? 甚至,所有试图开海的皇帝,都出事了。 为什么? 因为这钱进了当权者的口袋里。 朝臣,文武都得到了一份。 大明商人根本就没什么社会地位,真正站在他们身后的,就是当权者,是朝臣。 只是没想到,周王也喝了口汤,那么其他诸王呢,是不是也都喝了口汤呢? 唯独朕没有! 当初,文官想把朕关进笼子里,真是所图深远啊。 用钱袋子死死控制住内帑,让朕成为文官集团的提线木偶。 呵呵。 大明的境内的钱,进了朝堂,进了士绅的口袋。 境外的钱,则进了商人的口袋,朝臣的口袋。 唯独跟朕没关系。 朱祁钰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都不带朕玩,那朕就跟你们好好玩玩。 “周王既然不知道,就归座吧。” 朱祁钰笑道:“诸王,周王是体谅朕的苦衷的。” “阻止朕放经商之权给诸王,这是为中枢着想,为后世之君着想。” “但据朕所知,周王府每年记账上的就要花七百万两银子,比宫中花的都多。” “朕以前想着,是周王理财有方,还想跟周王取取经呢。” “如今才知道,人家周王是指着宗禄过日子呢。” “看来是纪录不实。” 朱祁钰笑眯眯的。 周王汗如雨下。 膝行到殿中间,不停磕头:“微臣府中节俭,绝对花不了那么多银子,是纪录不实,纪录不实。” “周王不必解释,朕信你,连四十多万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在乎几百万两银子的开销呢。” 说来说去,皇帝就是认为这钱是周王府的。 周王害怕啊,真查的话,他就完了! 整个周藩都完了! “求陛下恕罪,微臣说实话!” “那钱是微臣嫡妻王氏,在外面放印子钱赚的黑心钱!” 周王豁出去了:“微臣自幼读圣贤书,以为百行孝悌为先、万事仁善为重;倡佛教无欲,斥身外物欲。” “所以微臣认为那钱脏,就埋在了猪圈里,不允许任何人用!” “微臣为了家丑不外扬,不敢说出来啊,求陛下恕罪!” “这钱,求收归中枢,用来救济万民,以赎王氏之罪!” 周王够聪明的。 不愧能在外面积累出好名声的亲王。 把罪推到嫡妻身上,反正嫡妻王氏没有所出,他的儿子都是庶子。 他看那女人心里生厌,不如趁机推出去顶罪,然后将夫人张氏扶正,他的儿子们就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看来周王在府内也不好过啊。” “朕会派厂卫查明。” “若王氏有罪,朕就赐她死,诛其族。” 朱祁钰目光幽幽:“可要是周王说了谎,那朕可就要处置周藩了!” 处置的就不是周王一个人。 而是整个周藩。 周藩的郡王近三十余人,是诸藩之最! 整个河南都快封给他们了。 竟还不知足? “微臣遵旨!”周王瑟瑟发抖。 他是有名的贤王。 皇帝劈了他一刀,皇帝被文人喷成狗。 印子钱一事,只会让他名声崩塌,他也是用名声换取自己的命。 因为这钱解释不通,不敢让皇帝知道。 不过,只要离开了这场宴会,自然会有人为他遮掩的,最多损失的就是名声罢了。 说不定他还能借机扬名呢,杀妻证道,不错的名声。 朱祁钰冷冷道:“朕放给你们经商的权柄。” “是让王府自给自足。” “中枢会支持你们。” 财富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从来没变过。 “臣等谢陛下天恩!” 诸王知道,这是皇帝给他们甜枣,让他们交出地方上的财产,别惹怒皇帝,到时候就鸡飞蛋打了。 “但是!” “王府搬迁,你们的亲戚们,也跟着搬入京中!” “朕是为了你们考虑,在京中寂寞,总要有亲戚往来嘛。” “还有那些嫁出去的郡主,不该流落地方。” “总要入京的,就一并入京吧。” 朱祁钰终于暴露了所有目的! 没错! 他不止要迁诸王入京。 王府在地方那是庞然大物,靠的不止是王府,更是王府盘根错节的关系。 他要将这些关系,统统迁入京中。 至于他们在地方的钱财,自然要收归厂卫的,统统要进入内帑的。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诸王全都傻眼了。 皇帝这是要彻底斩断他们在地方的根基啊。 都迁到京中来,安置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皇帝哪天疑心病犯了,就能把谁提出来杀掉。 可他们能反抗吗? 敢反抗吗? 把嫁出去的女儿家族,也迁到京中来。 这办法太损了! “诸王意下如何?”朱祁钰笑眯眯问。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