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血水中,慢慢的凝聚出一个一身破烂道袍的道人,道人手握残破的拂尘,身后背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他孤立血湖之中,片刻之后,血湖之中的血水,凝聚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人有兽,有大有小。 道人收起拂尘,取下背上背着的锈剑,双目血红一片,开始不断的将这些家伙,全部再杀一遍。 杀完之后,血水再次重新凝聚出来,道人不知疲倦的继续大杀特杀。 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道人的记忆开始复苏,他眼中的杀机慢慢淡去,多了一点理智。 但他没法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反杀,他只能永无休止的杀戮下去。 慢慢的,他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他杀掉的人。 他的眼中,理智越来越强,意识恢复的越来越多,他开始思考,怎么破局。 他尝试了除了杀戮之外其他的法门,都没法用。 他开始思索,如何去做。 入静,以静入道,以无极化太极,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默念静心咒,没有效果。 不过不重要,他要的只是静心。 无法停止的杀戮,让他难以静心,他不骄不躁,继续默念没有了玄奥的静心咒。 不知多久之后,他的一颗心开始沉静了下来,杀戮已经无法让他的心中出现涟漪。 入静,反照自身,从无到有的开始。 他明白了,他死了,这里是亡者的世界,脚下的血湖,是他的执念所化。 等到再杀了一遍之后,道人心境攀升,他于杀戮中,取到了静,他也终于开悟。 既然这些都是他生前斩过的敌人,那么在这里杀有什么作用,既然这里是亡者之界,那么他的敌人,是不是也会落入这里。 走出去,将他们再斩了即可。 一念之后,所有血水演化出来的敌人,全部消散,可是他却还是无法走出血湖的范围。 “执念难解,果真如此。” 道人也不意外,他盘膝而坐,静静的坐在湖面上,继续入静,继续思索。 良久之后,道人睁开眼睛,他的记忆不断的复苏,这个时候,他想起来,早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没修行的时候,快要饿死的时候。 吃到了一碗油泼面,面是偏粗的棍棍面,很劲道,辣子很辣,也很香。 他现在很想再吃一次。 道人的思绪,慢慢的开始被这碗油泼面占据。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他双目无神,嘴巴微张,站起身之后,一步一步的顺着血湖走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血湖的边缘,停顿了许久之后,一步迈出,跨出了血湖的范围。 上了岸之后,道人的气质,立刻大变,满身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瞬间,便仿若化作了一个道袍破旧,\b身形消瘦的穷道人。 他迈步走向血湖不远的地方,盖出来一间土屋,随手将锈剑插在地上,丢弃在一旁,再也不管不问。 他选了块地,用双手刨土耕地,等到耕更好地之后,张口一吐,一颗颗种子落入到土中,取了血水浇地,之后便蹲在田边,静静的等候着。 道人化解不掉己身的执念,但是他入静之后,开悟了却也不是没收获的。 他明白,血湖是他最大的执念,困住他的也是最大的执念,这是心牢。 想要走出来,要么彻底化解血湖所代表的执念。 要么,就让血湖变得不是最大的执念。 最后入静,静候,直到他想要吃一碗油泼面,慢慢的演化,变成他最大的执念,他便走出了血湖。 可如今,他走出了血湖,却也化解不掉油泼面的执念了,他可以自由活动,但他最大的执念,会让他去想办法吃到一碗油泼面。 相比血湖的执念,吃一碗油泼面这种执念,起码没有实质化的牢笼将他困在里面。 只可惜,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长出来麦穗了。 …… 秦阳结束了修行,顺着荒野继续前进。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察觉到了远方有异样。 他来到一片血湖旁边,神目一开,立刻看到了远处岸边,有一座极为眨眼的土屋。 他来到土屋旁边,看到一个道袍破烂,身形消瘦,却很面善的道人,正在兢兢业业的种田,哪怕田里连个绿苗都看不到。 秦阳看了看那座瞎子都能看到危险气息的血湖,又看了看道人,看着道人,很随意的在血湖里取水。 秦阳砸吧了下嘴,暗骂一声,这狗世界不会真的这么玩吧?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出现了个走出自身执念绝地的大佬么? 思来想去,秦阳远远的拱了拱手。 “在下秦阳,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道人抬起头,一脸和善。 “啥前辈不前辈的,贫道俗家姓萧,名字忘了,道号忘了,你是哪来的娃子,快走快走,这地方怪怪的,很不安全。” “噢,原来是萧真人,失敬失敬。”秦阳客气了一声,准备先问问再说:“不知萧真人,这是在干什么?” “种麦子,种好了,磨成面,做油泼面吃,麸子还能去喂鸡……”道人絮絮叨叨,似乎什么都安排好了,哪怕现在连麦苗都没。 “噢,你没葱没油啊,怎么做油泼面?” “……”道人呆立当场,喃喃自语:“是啊,没有葱啊。” 秦阳翻了翻库存,翻了好半晌之后,翻出来一根蔫了吧唧的大葱,递给道人。 “不太新鲜了,留着凑合能吃。” “这多不好意思。”道人在道袍上擦了擦手,想要又不太好意思,思来想去,他跑到院中,拔出那把锈剑:“贫道这啥都没,这把破剑,你找个铁匠铺卖了,也算是……” 道人说到这,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秦阳眼睛一亮,他向来是不以貌取人,更不以貌取物的,这个鬼地方,能出现一把锈剑,肯定不是这个世界演化孕育的。 死了都能被这位大佬带过来,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异宝,而且十有八九是对方性命交修之物。 想了想,秦阳还是没伸手,这种东西,他拿到手了也未必有用,有用了不太合适,在对方记忆没有复苏的时候,用一根蔫了吧唧的大葱换走,基本可以算是结怨了。 相比之下,遇到个看起来挺好说话,执念也如此奇怪,挺无害的大佬,还是结交一下比较好。 哪怕秦阳总觉得,旁边凶气滔滔,看起来极度危险的血湖,就是因为这位道人才演化出来的。 可惜这点没啥现成的证据支撑,总不能人家在湖边,执念是想吃碗油泼面,就说人家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怎么看,油泼面都跟这座血湖扯不上一点关系。 谨慎起见,秦阳开始悄悄的翻了翻故事书。 在文字已经不再变化,可是还在闪烁的设定里,找到一条跟血湖相关的。 上次看还没有,应该是才出现的。 “无数生灵死后的怨念、真灵、鲜血所化,血湖之中,孕生血灵,血湖不干,血灵不死,擅入者,不死不休,直到闯入者,融入其中,化作血灵。” 很显然,不管这座血湖,是谁的执念所化,对方生前都是一个狠人。 再看看,\b身形枯瘦,人也很实在的道人,怎么都没法把道人跟这座血湖扯上关系。 不过,秦阳还是觉得,谨慎一点的好。 这位大佬,能从血湖取水,又在血湖边安家,权当血湖就是因为他而出现的好了,小心无大错。 就算最后确认不是,跟一个执念是油泼面的无害大佬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前辈太客气了,一根葱而已,不值当,前辈快点收回去吧。” “这不行,吾辈修道之人,不能凭白受人好处。”萧真人很执拗,非要把那把锈剑塞给秦阳。 秦阳没辙,只能先接过来,等下再说。 继续翻了翻库存,翻出来些灵麦,递给萧真人。 “前辈,我这有些灵麦,你试试?” “不行,贫道要自己种。”萧真人依然很执拗。 “我说实话,前辈别不高兴,这个鬼地方,种不出来的,没有灵田,没有阳光,你浇地的水,怨念杀气太重,用不成的。” “贫道也没办法,只能先试试,贫道必须自己种麦子。”萧真人似乎也知道,这样不太靠谱。 秦阳想了想,想到了嬴帝的歹毒山。 那个鬼地方,虽然歹毒了点,但有一点,绝对算是这个世界的另类。 所有进入其中的修士,都会变得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歹毒山里也跟生者世界没什么两样,阳光雨露,一应俱全。 要说有什么地方有可能,似乎也只有那里,可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试一试。 “前辈,你顺着我来的路,往回走,你要是能看到群山,你去那里可以试一试,那里虽然有点危险,可那里有阳光,有雨露,有风雪,有不知道算不算植被的植株。” “噢,那贫道去试试。”萧真人一听,连忙从土里刨出来一堆种子。 秦阳眼睛微微一眯,看着那些种子,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 那些种子,就是油泼面的执念。 现在秦阳越来越相信,这座血湖,就是萧真人的执念所化。 若是以这个为先决条件的话,逆推回去,补全细节。 秦阳就得出一个结论,萧真人是用一个更大更强的执念,去化解了另外一个执念。 当血湖不再是他最大的执念时,血湖自然困不住他了。 可是走出了血湖,却会陷入到另外一个更大更强的执念之中,这个执念比前者更难化解。 乍一看,就是饮鸩止渴的做法。 但如今,看着那些种子,秦阳觉得,若推测是真的,萧真人怕是从一开始就有了明确而完整的计划了。 在亡者的世界里,吃到一碗油泼面,成了困住他的执念。 他再顺势将这个执念化作了小麦种子,然后将其当做正常的小麦来种。 只要最后正常成熟,他收割了之后,磨面做面,再吃到嘴里,就成了将自己的执念再次吃了回去。 用他油泼面的执念,去化解了油泼面的执念。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依然是用执念化解执念的路子,可这样的话,似乎还真的行。 所以,最后所有的难点,就只剩下一个,在生者世界里,随便找个人都能完成的问题。 怎么种出来小麦。 这个不难,难的是在亡者世界里,种出小麦。 而秦阳现在给了他一个以目前的情况,算是最靠谱的方法。 萧真人收拾了东西,一抖拂尘,很是真诚的对秦阳作揖。 “指引之恩,不敢相忘,贫道身无长物,贫寒如洗,如今,只剩下此拂尘……” “别,真人这是打我脸啊,真人什么时候吃到了油泼面,到时候,你要是还看我顺眼,再遇到的时候,顺手提携我一二就行。 这东西,我是真不能要,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对不能要。” 说着,秦阳赶紧趁机将锈剑也还回去。 他看了,这锈剑在他手里,真的只是一把锈剑,什么威能都没有,拿着也是浪费。 萧真人很不好意思,想了想,伸出一只手,点向秦阳的眉心。 第(2/3)页